报社君

托尼斯塔克不是一个习惯向人坦诚倾吐自己心情的人，尤其是一贯最擅长倾听的AI不在的时候，更是不想，也无处开口。

何况，他想倾诉的本就是失去贾维斯这件事本身。

 

那个晚上奥创诞生将贾维斯击碎，整座大楼和他的耳边都再没了那个已经熟悉二十年的声音……从那天晚上，他开始做一个连续的，奇怪的梦。

当天晚上身心俱疲的他回到自己卧室，没有人对他说welcome home,sir. 也没有人吐槽他又睡的如此之晚，安安静静，不再自动调节的玻璃如实传递着纽约的灯火辉煌……

独他一人。

他沉默立了片刻，想了又想，想了再想，最后倒头把自己胡乱埋进被子里。

从明天起有太多棘手的事情要解决……他的J……他相信等他有空了一定能恢复过来，只要给他时间……这样想着想着托尼昏昏沉沉睡去。

然后他又站在了索克维亚的实验室，重临那个小姑娘制造的幻境里。“shit！又是这个噩梦！”他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然而和那日不同的是，当几只奇塔瑞的大母舰从身后飞过后，他却直觉感觉到身后有光，于是他转身，然后看到了他的贾维斯。

那个暖橙色的光球，完整的、毫发无损的贾维斯。离他不到两米，托尼觉得整个空间都有了阳光的温暖。

“贾维斯?”他不敢相信的走上前。

回答他的并不是那句熟悉的也许已经听过九万八千次的“Yes,sir!”，而是那团金色的数据流一张一合。

尽管他从未给这样形态的贾维斯设置过什么动态系统，纯是j自行发展。可那一刻托尼的直觉是如果这模型有唇语这种存在，那刚才他说的无疑就是Yes,sir.

 

然后他又往前一步，抱住了那团触手虚无的光球，哽咽的有点想哭。

从他造出来贾维斯后除了个别没电时候和那次阿富汗被困，j从来没有离开他超过48小时，更从来没有这样受到过致命伤险些失去……

“你还在……太好了，你还在就好……”

那团光球依然没有出声，却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一块液晶屏上面写出: Always be with you , sir.

托尼才反应过来，他们身处的背景已经变化成了实验室。

“你的语音系统怎么了？”托尼忍不住像摸小孩子头那样摸了摸光球。

“sir ，你知道我的系统中语音程序占了核心的功能，所以被奥创损坏的很厉害。等我过几天调整和修复就能正常。”

“嗯，你那么棒我并不担心，只是听不到你的声音觉得好不习惯。”

“即使我不能出声，我也始终在您的左右，永远陪伴着您。”这些话虽然是写在屏幕上的字符，可托尼却清清楚楚觉得一边写到最后，那个光球俨然是微笑着冲他眨眼。

“My good boy.”如果这时j有个更具象点的形象他或许就狂喜的亲上去了，对着一个虚幻的球托尼最后只能更紧的拥抱那一团光芒。

 

托尼早上是被希尔的电话当闹铃吵醒的，醒来之后已经想不起更多梦中的细节。

旋即反应过来这个梦是何等的自欺欺人。他只是拒绝接受贾维斯不在身边的这个事实。理智说j已经被击垮了，感性又说他肯定还在。所以大脑作出的成像就是不播放贾维斯的声音。

但即使这只是自我欺骗的梦，冥冥之中相信贾维斯没事的感觉还是让托尼安心不少。

 

***

 

在非洲启动维罗妮卡和浩克对战时候托尼的心其实紧紧绷着堪比钢琴弦。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维罗妮卡战斗，从和班纳一起设计这套反装甲系统，他们在数字虚拟里早已实验了无数遍。造出实物改造阶段贾维斯又操作维罗妮卡和他演练了不下三十次。他们已经将反浩克装甲的各种可能都设想到准备好，但每次贾维斯和他对打的时候放水颇多，根本没下重手…… *1

及至这一刻面对奔出心笼那真正无人可敌的浩克，托尼才体会到之前他们三人所做的各种假设和实验委实温柔太多。

暴走的浩克已经让他头疼不已，更糟的是，熟悉他的战甲能帮他处理全部计算辅助工作的贾维斯此刻偏偏不在身边。

从他成为ironman的第一天起，史无前例。

 

虽然说不管是MK43还是维罗妮卡在即使没有贾维斯的情况下并不影响工作，一样能听取他的语音指令完美执行。

托尼却莫名觉得这感觉更糟，就好像他的j还在身边陪着他似的。

只不过，是不能出声回应他。

“昨天那梦怎么隐隐还是预感了？”托尼心头咯噔一跳。

旋即被浩克一拳打来的攻击撞到楼上。“damn！”他暗骂一声，他自问世间最了解自己的两个人今天却轮番伤他心。

终于把浩克揍到晕过去，他疲惫的抱起好友飞出城外。“等你醒来后一定要嘲笑你当年纽约接住我这份人情今天我可还了。”托尼心里哼了一句。

然而等飞到昆式战机旁看到其他还未从崩溃中缓过来的队友，饶是一贯强装欢笑的他也半分都笑不出来。

 

唯一神智清明的巴顿正扶着索尔走回来，虽然没有目睹刚才城内那场恶战，但是看他穿着维罗妮卡的庞然大物上满是刮痕残破也心知糟糕。

停步问他，你还好么？

托尼摇了摇头，把博士从怀里放到地上，开始慢慢解除战甲。

休整完起飞，跟希尔交换了一下信息，并没有什么乐观有效的好消息。巴顿平稳的开着飞机，劝他趁这会难得有空去睡一觉缓缓。

也诚然是身心俱疲，系好安全带盖上眼罩没一会他就进入了梦乡。

 

然后在梦中，又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以往每次和维罗妮卡演练后的修复工作都要耗费几日，这事博士帮不上忙，托尼每每也乐的和贾维斯一边调侃着一边计算数据分析下一次的改进。

不过今天实在是太累，托尼看着满目伤痕的维罗妮卡良久才走上前，有些疲惫的靠上去。“Javirs,are you still here?”

依旧没有熟悉的声音响起，但1秒后，战甲的手臂动了，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干活，干活。”收到反馈的他安心不少，转头进入工作模式试图不去想奥创那些烦心事。

从台上抄起远程遥控的那套带屏幕的眼镜，“j，屏幕上有你放文字的地方吧？”

话音刚落，眼前已经看到了“Yes,sir.”

托尼笑了笑，“来，扫描一下全身给我看看哪里损坏最严重？”

因为听不到贾维斯的声音一开始托尼并不太愿意多讲话，总觉得有点奇怪。等忙的全身心投入时已经和平时在实验室没有什么区别。

“给我打开这个卡槽。”

“这个备用零件”他用手敲了敲。

“这块被砸的面板底下是不是已经短路了？”

“把喷枪递过来。”

……

即使只有文字沟通，贾维斯依然跟的上他的速度，全程默契无间，甚至用文字还能跟他调侃嘲讽回去。托尼从一开始满脸愁容，忙着忙着就慢慢眉头舒展，嘴角噙着笑意。

“j，你怎么能这么好？这两天我都在想，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得怎么生活？”

“是我的荣幸。”简直能想象出他说这句话时含笑的语气。“以及，sir我计算了一下，如果这十年我不在您身边的话，您脂肪肝的概率估计会上涨17.8%，胃溃疡概率会上涨6.24%……”

正坐在维罗妮卡肩头的托尼没等他写完，拍了拍头部的面板。“honey，要是少了你中间哪次没救我成功，可就不存在生病概率上涨的可能了。”

“sir,……”

还没有写完，托尼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拨开眼罩看见巴顿一脸“什么情况？你做什么好梦了居然笑的这么开心？”的八卦脸看着自己。

“已经到了？”他揉了揉脸。

 

***

 

作为也黑过神盾局档案的人，居然也不知道巴顿是有老婆孩子的，托尼暗想都没入档这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第二反应是巴顿太不够朋友这种事居然瞒大家这么久，哼。

到晚上吃饭时候弗瑞说有个黑客一直在变化着密码不让奥创引爆核弹。托尼的心跳漏了两拍，那一个瞬间脑海中蹦出贾维斯的光球对着他说：i'm back,sir .

能快的过奥创速度的，只可能是贾维斯，托尼心中骄傲的想。可是如果j还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来找自己呢？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想到这里托尼简直想立刻飞去奥斯陆去找蛛丝马迹。

 

待所有计划安排好，他一个人坐飞机去挪威的路上，四个小时的行程空乘体贴的为他多放了条毯子。

手里轻轻转动着贾维斯的一个备份驱动盘，托尼在又思索了三遍“这个黑客如果不是j还能是谁？”和“我要如何把他找回来”后没抵住连日的疲惫昏昏睡去。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从纽约上空万里高的虫洞，到田纳西州那次的没电坠落，到马布里被袭击他沉入海底……

“贾维斯？！”他在战甲里一次次呼唤，没有任何回应。

沉到水底后很快面甲里就进了水，淹过了他鼻子的高度呛水的无法开口说话。

“where are you ?”他最后在心里默默的问。

“J，you leave me ，…… really?”随着意识的模糊渐渐闭上双眼。

却在最后一刻，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坚定有力带他脱离了困境。

等到他从战甲里脱出，大口呼吸着空气神智清明过来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上下六面皆是纯黑，看不到尽头。连刚才脱下的mk也转瞬不见 

而整个空间唯一的光源，是贾维斯暖橙色的光球。

他上前拍了拍，“弗瑞说有个黑客一直在变化密码保护着全球的核弹，是你么？”

数据流轻微的张合，依然没有声音，可周围已经没有可以使用的电子屏幕。

无所不能的贾维斯似乎是沉默了两秒，然后用了个类似于人类点头的姿势小幅摆动了一下整个光球的模型，托尼噗就轻笑了出来。

“Daddy这就去接你回来！别担心！”

而贾维斯却依然沉默，这次足足有五秒，然后那些充溢着科幻数字之美的光流忽然停止了原本的环绕轨迹。整个光球缓缓散开，那些流动的光继而重新拼成一个个字符：

“Sir，我从未离开过您。

不论是以何种形式，何种媒介，何种身份。

我始终都在您的身边。

永远为您服务。”

托尼眼角却跳了起来，这不是什么好的预感。即便这只是贾维斯投影的模型，这样大幅变动结构框架的全息影像未必只是一时的魔术，J的程序不会出事了吧？

他还未细想完用科学的思路如何分析这现象，那些暖橙色的光流再此变换起来，旋转、流动，径直向着他飞来，像是儿时见过的紫槐花纷扬如雪扑面而来，从他的眼前和耳边飞走。

在那光芒即将从他面前和指间流逝结束的时候，耳畔传来久违的、熟悉的、又轻声如同幻觉的一声：“see you soon,sir.”

 

然后托尼恍然惊醒，额头还带着冷汗。

除了贾维斯最后那句轻语有着超乎寻常的让他安定相信的力量，前面的简直让他惶惶不安。

或许是因为奥创击碎贾维斯的时候他不在现场，所以无从感受。可刚才他有种切身体会到如果贾维斯在他眼前消失会是怎样一种无力又锥心的痛……

 

 

好在，飞机马上着陆，然后他真的从茫茫的数字之海中找回了贾维斯主程序的碎片重新拼凑回来。

因为这段时间清空了内存和程序分散，贾维斯其实并不太记得这几天潜伏中发生了什么。也无从调用他以往全方位24小时的视角关注着他的sir，所以，也并未看到他这几日经历的伤痛。

程序重新亮起的瞬间，开口带着点雀跃语气的“Hello~ sir.” 恍若当年MK42飞越了上千公里飞到他身边时微笑着说出的第一句话。

托尼终于安下心来，他的J如此强大又聪明。想来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

数字的不行，实体的更不允许。

“嗨，贾维斯，巴顿已经在返程路上了。如果他能顺利带回来那个比老古董盾牌还用料多的那具坚无不催的金属身躯，我有个计划，你……”

 

 ***

然而最终，人类称作第六感或者直觉的一些东西，从来百发百中。

 

I’m not Ultron. 

I’m not … Jarvis.

 

“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么？”

“我站在生命的这边。” 新诞生的造人用着贾维斯的声音连语气都一丝没改的说道。

 

托尼的心里有一点酸涩，又有一些慰藉。他最终还是失去了陪伴二十年的他的贾维斯……而即使他已经蜕变成新的人格与生命，二十年来早已深植入贾维斯核心的品性，却分毫不差的保留了下来。

也好，到底他和他的J，不算殊途。

 

 

END

*1：老贾操作维罗妮卡和托尼对打这设定，没看过动画《联合战记》的酷爱去B站搜！漫威的40分钟长片，全程萌到哭！！！各种土豪任性和糖糖糖糖糖！

* * 飞机上随便写写摸个鱼，梗来自和清姑娘讨论人鱼梗时想到的老贾如果不能出声但还陪在托尼身边是什么情况……_(:з」∠)_

#我写文的时候从来写不出来糖#

#在高铁上两个小时也挤牙膏码字的窝_(:з」∠)_#

从回来飞机上的摸鱼一直拖到快回去的上飞机前才挤牙膏写完的摸鱼，虐die